你只要告訴我﹐我是對的。
作為投資者﹐我們面臨著許多不確定因素﹐包括通脹率的起伏、變幻莫測的市場和稅法的變化。更糟糕的是﹐由於種種原因──比如失業﹐或遭遇意想不到的高額開支﹐我們可能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出售我們的投資。
忍受這一切並非什麼賞心樂事。那我們該怎麼辦﹖我們到處尋找安慰﹐尤其是在股市動盪的年月﹐比如2007年。但這種尋求安慰的過程卻可能將我們引入歧途。
封鎖證據
我們要討論的問題是一種被稱為「確認偏誤」(confirmation bias)的行為現象。我們總認為自己能理性地看待世界﹐衡量各種因素﹐得出理性的結論。
但實際上﹐我們都有自己認定的東西──而且我們緊緊抓住支持這種信念的信息﹐同時對不同意見和相互矛盾的證據卻不屑一顧。「確認偏誤具有很強的滲透 性﹐能夠潛移默化地影響人們的行為﹐」加利福尼亞州聖克拉拉大學(Santa Clara University)金融學教授梅耶•斯達特曼(Meir Statman)說。
這話讓我想起了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事。環顧全球市場﹐我找不到太多的興奮點。但日本股市是個例外。日本持續13年的熊市在2003年4月觸底﹐日經指數自那時起一直在大步反彈。不過﹐我認為日本股市仍有上升空間。
所有這一切都意味著﹐當我最近讀到一篇看好日本股票的金融報導時﹐我一開始非常高興。然後我突然間意識到不對頭。原因是﹕我一直認為那個報導的編輯是個白痴──然而﹐此時此刻我卻在他的觀點裡尋求慰藉。
尋求支持
你覺得自己不會受「確認偏誤」的影響﹖如果你經常閱讀我的專欄﹐問問你自己﹕你為什麼一直在看我的文章﹖
當然﹐我願意認為原因在於我以出類拔萃的文筆寫出了卓越的金融洞見。但事實是﹐我並非沃倫•巴菲特(Warren Buffett)﹐也不是查爾斯•狄更斯(Charles Dickens)。我散播著有限的一點平庸之見。更糟糕的是﹐我經常是在重彈老調。
那你為什麼一直閱讀我的文章呢﹖這沒什麼難解釋的。你閱讀我的專欄﹐不是因為它們讓你瞭解了金融界。相反﹐你讀這些文章是因為它們證實了你已經相信的東西。
這並沒有錯──如果真理在你和我這邊的話。但如果不是又會如何﹖
堅持不懈地儲蓄、保持較低的投資成本、投資具有長遠上漲潛力的股票﹐很難想像這些做法能有什麼不對。但或許我們做出的一些基本假設最終會被證明是大錯特錯。
一種可能﹕假設歷史最終只是未來的一個不可靠的嚮導──而股票的回報率讓我們大失所望。這種情況並非絕無可能。
美國股票市場高回報的歷史或許令我們倍感欣慰。但是﹐金融歷史學家會很快指出﹐這只是贏家講述的歷史。而且﹐其他國家的股票市場在過去一個世紀的表現遠沒有那麼好﹐其中一些股市還因為戰爭和政治動亂而關閉了很長時間。
就算沒有天災人禍﹐我們也有很好的理由認為美國股市比不上其歷史上的表現。1957年初﹐股票市盈率為13倍﹐收益率為4%。2007年初期﹐股票市盈率為17倍﹐收益率不到2%。由於現在股票估值比50年前要高﹐因此回報率有可能達不到10%以上的歷史平均水平。
下大賭注
我並不是說你應該拋售股票。相反﹐我認為我們需要接受這樣的事實﹕股市有很大的不確定性﹐我們最好的防禦措施就是避免較大的投資冒險﹐代之以將錢投入範圍較廣的股票和債券市場之中。
正是這些大冒險有可能嚴重損害我們的財務狀況──而在這一點上﹐「確認偏誤」會是最危險的。假設你認為今後的股票市場將會不景氣﹐因而賣掉了所有的股票和基金。
然後你又犯了一個更大的錯﹐就是去告訴你的小舅子。現在﹐岌岌可危的不僅僅是你的錢﹐還有你的自尊──而且已經沒有退路。
「你投下去的是你自己﹐不僅僅是你的錢﹐」斯達特曼教授說。「你越執著於一個觀念﹐確認偏誤就會越嚴重。」
以無知為名
另一方面﹐投入一點你的自尊也不是什麼壞事。如果在市場動盪的時候你要堅持自己所選擇的投資組合﹐就需要堅定的信念。我的建議是﹕逐漸建立起一個堅定的信念──那就是你非常無知。
我從事個人理財方面的報導已經有二十年﹐但是我還是經常為自己的無知感到驚訝。我無法確定地告訴你﹐明年甚至今後五年內的股票價格或利率的走向。同樣﹐我也無從知道哪些飆升的股票﹐或者哪只共同基金會繼續風光無限。
而且我認為其他人也比我強不了多少。預測市場幾乎是不可能的﹐部分原因在於特殊事件會頻繁發生。想想過去二十年裡發生的事吧﹕
1987年﹐道瓊斯指數在一天之內直落22.6%﹔美國跟薩達姆•侯賽因開戰﹐而且不是一次﹐而是兩次﹔在美國總統大選中﹐一位候選人贏得了普選﹐ 而另一個則贏得了總統選舉團的青睞﹔恐怖分子摧毀了世貿中心﹔標準普爾500指數在20世紀90年代後期連續五年實現20%以上的上漲──而後是三年的重 創。
面對這樣的風險和我們自己的無知﹐專注於掌控我們真正能掌控的那些事情才有意義﹕壓低投資成本﹔通過多元化投資降低風險﹔儘量減少稅負﹔積極儲蓄。
這聽起來可能不是太令人興奮。但這種做法應該會相當有用。還有一個額外的好處﹕如果真的圍繞自己並不瞭解的想法去構建我們的投資策略﹐那麼可能不用等待太長時間﹐我們就會自食其果。
Jonathan Clements（編者按﹕本文作者Jonathan Clements是《華爾街日報》個人理財專欄「Getting Going」的專欄作家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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